敲門聲打斷我的胡思亂想。
「請進。」我說。
門外的人沒反應。
「請進！」我稍微提高了音量。
還是沒動靜。
我放棄地走向門口，打開門。竟是他。
『看妳的表情，好像很驚訝？』
「對啊，嚇死了。幹麻突然跑來？」我才在電話裡問他，怎麼都不來玩了。他說忙，也不想花錢。
『不是突然跑來，是有事才來。妳不會以為我是特別來看妳吧？』
「神經！」
不知道是不是還記得我說過最喜歡饒河街夜市，他堅持要去排隊買胡椒餅。跳上往松山的莒光號，好久沒有坐火車的我，居然像個第一次坐火車的小孩，難掩興奮。他如往常一樣說笑話逗我，說他表哥的女兒快要出生了，和我同姓、和他同星座的小娃娃，『我一定要極力鼓吹我表哥、讓她叫妳的名字。』
邊啃著熱呼呼的胡椒餅，邊搜尋以前每次吃麻辣鴨血的攤子。
『那天我同學拿他們出去玩的照片給我看喔。……女生說我可不可以挽你的手啊，男的就說好啊，女生又說那你可不可以搭我的肩啊，男生又說好啊……妳不覺得奇怪嘛？』
「是靈異照片吧？」
『什麼靈異照片，我是說，幹麻還問啊，就挽了嘛。』說著就挽起我的手。
「喂，女的挽男的手，那男的怎麼搭女的肩啊？明明就靈異照嘛。是不是照片中多一隻手啦？」
他發現露出馬腳，『咦，對哄。怎麼這樣。』
挽著的手當然就沒下文了。我真呆。
把夜市裡所有想吃的東西塞進肚子、搭計程車去探他姊的班卻撲了空之後，他說回家吧，不然妳太晚回去、會被罵。
在捷運站，我突然不說話了。因為不想回家吧，明明還早啊。
『怎麼了？我說錯什麼話嗎？ 』我沒有見過他這麼擔心的臉。
我搖搖頭。
人潮洶湧的台北車站，我去轉搭淡水線，他往台鐵轉乘區。我（反常的）乖乖說再見，他看起來更擔心。
※
昨晚的電話裡他說，不敢再談戀愛了。
「我承認那年真的過的很慘，」他故作輕鬆，我覺得自己、真殘忍。他繼續說，「沒辦法，是我自己眼光太差。」
我輕輕笑，沒有多說什麼。
然後突然想起去饒河街那天的日期，就掉眼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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